鄧海峰 李小強
2025年06月02日08:10 來源:光明日報
【資政場】
中國式現代化是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。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提出,編纂生態環境法典。4月27日,新中國成立以來第二部以“法典”命名的法律生態環境法典(草案),提請十四屆全國人大常委會首次審議。
生態環境法典承載著護航美麗中國建設、助力生態文明法治目標實現的神聖使命,它通過踐行綠色發展的新模式開啟環境法治建設的時代篇章。
科學立法,創制以“典”為基的規范體系
新中國成立以來,環境立法先后經歷了三個階段,走出了一條主動發展、凝練規律、日臻成熟、系統集成的創制歷程。
1973年頒布的《關於保護和改善環境的若干規定》被視為我國環境立法的開端,開啟了利用法制方式治理環境問題的先河。1979年,出台首部環境保護綜合性立法——環境保護法(試行),並陸續出台了水污染防治法等多部環境保護立法,正式將環境保護工作納入了法治化軌道,掀起了新中國成立以來環境立法的第一個高潮。
黨的十八大以來,隨著生態文明建設納入“五位一體”總體布局,以2014年環境保護法的修訂為標志,環境立法實現了二次跨越。伴隨著土壤污染防治法等近10部環境單行立法的制定,以及大氣污染防治法等10多部環境單行立法的修訂,我國環境法律體系已蔚為壯觀,涵蓋法律30多部、行政法規100多件、地方性法規1000余件。
2024年,以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提出“編纂生態環境法典”為標志,我國環境立法的體系化進程迎來了集成升華。
首先,法典的體系化提升了環境法律的融貫性。生態環境法典分為總則和分則,以總則編的基本原則與貫通性制度統領各分編,明晰了法典內部制度構造的邏輯與相互關系,通過避免權源矛盾解決適用沖突。
其次,法典的體系化明晰了環境法律的效力位階。生態環境法典作為統領環境法律規范的綜合性立法,效力位階上僅次於憲法,其所確立的規范,具有優位於其他環境單行法律的效力。
最后,法典的體系化增強了環境法律的銜接性。生態環境法典綜合運用“編訂纂修”等多項立法技術,將有效打通此前法出多門帶來的銜接不暢、適用“梗阻”問題,通過確立“典無明文”可以對接適用相關法律的指引性規則,暢通環境法律體系中“典”與法的銜接機制。
嚴格執法,把握以“典”為要的裁量尺度
徒法不足以自行,嚴格環境執法是環境法治建設的重要內容。早期的環境執法面臨著法律規則粗疏、處罰力度偏輕、執法效能低下、執法成本過高等困境。原因一是在於環境執法權力配置不均,省、市、縣三級執法機構職責缺乏區分度,導致“多層執法”現象頻發。二是在於環境執法制度供給不足,有些新興領域環境法律未能及時回應社會發展的需求,以至於執法效能低下。三是在於環境執法標准適用不一,環境法律規范的碎片化影響了環境執法標准的體系化,導致不同層級法律對同一事項採取不同的處斷標准。
未來生態環境法典頒布實施后,環境執法領域必將迎來顯著改變。
首先,環境執法權力配置將得以明晰。生態環境法典將完善環境執法權力配置,縱向上執法資源分配將得到優化,橫向上綜合執法能力也會顯著提升。
其次,環境執法制度供給實現廣域覆蓋。生態環境法典將對環境執法主體、執法依據、執法責任等方面進行系統規范,將有效增強執法條款的操作性,通過強化環境執法責任追究,彌補現行立法的短板。
再次,環境執法標准適用統一性得以完善。統一於“保障公眾健康、保護生態環境”基礎之下的環境標准體系將顯著提升執法規則適用的一致性,進而為環境執法提供系統而精准的裁量尺度。
公正司法,恪守以“典”為據的裁判規則
環境司法是推動環境治理向好,保障環境正義實現,助力經濟社會全面綠色轉型的重要依托。隨著環境司法專門化的不斷推進,我國環境司法領域已經形成了環境侵權訴訟、環境行政公益訴訟、環境民事公益訴訟,以及生態環境損害賠償訴訟等多個司法救濟途徑,這些不同類型的環境訴訟樣態奠定了環境司法的基本格局。但是,也存在環境司法制度銜接機制不暢、司法裁判規范不清、救濟功能定位不明等問題,甚至出現類案異判的現象。
隨著生態環境法典的實施,上述環境司法難題有望得到有效化解。首先,在制度供給上,生態環境法典將確立制度銜接機制,有效解決制度啟動與銜接的時序問題。其次,在裁判規范釋明上,生態環境法典將此前碎片化的規范內容系統整合形成裁判規則群落,消除了規范適用的“多源沖突”。再次,在救濟功能上,生態環境法典將明確各方義務與責任,有效降低救濟成本,進而提升生態環境司法的公信力。
全面守法,塑造以“典”為念的行為模式
守法,是法治的關鍵環節。構建全面守法的環境法治格局,重塑社會行為模式,是生態環境法典編纂的預期目標。
司法實踐中,環境法律責任的形式包含民事責任、行政責任以及刑事責任等,這些責任的規定散見於不同的環境法律之中,以至於責任機制呈現零散化,剛性約束力不強。生態環境法典頒行后,法律責任的剛性約束將明顯加強,裁量基准的規范化與法益保護的覆蓋面也都將明顯提升,這將有效推動社會守法理念發生整體性躍升。
環境守法不僅是被動遵守,更應主動作為。首先,政府通過行政執法、行政指導等方式樹遵從法典之風,推動社會行為模式向低碳綠色發展轉型。其次,企業通過理念革新,強化自身環境責任,通過發展生態友好型技術推動經濟社會實現可持續發展。最后,公眾需要從旁觀者轉換為“劇中人”,通過積極參與綠色消費、綠色出行、光盤行動、垃圾分類等綠色低碳活動形成文明健康的生活方式和消費模式,鑄就生態文明的社會基礎。
(作者:鄧海峰 李小強,分別系清華大學習近平法治思想研究中心研究員、法學院教授,甘肅政法大學民商經濟法學院副教授)
微信“掃一掃”添加“學習大國”